视觉文论

       相信这张照片大家都熟悉，照片上的周恩来总理，目光炯炯，神采奕奕，令人难以忘怀。1956年至1976年，这幅照片一直被挂在中南海西花厅周总理的家中，在近20年的时光里，它陪伴着敬爱的周总理及邓颖超走过了无数的风雨岁月，伟人的目光曾无数次地掠过这张照片。在更长的时光里，它陪伴着邓颖超走过了思念亲人的一个个白天和黑夜，在总理逝世后的十几年的岁月里，这幅照片曾带给她多少温暖，多少温馨的回忆。

       周总理一生有两张照片流传最广：一张是意大利摄影师洛蒂拍摄的坐在沙发上的周总理半身像，一张就是这张标准照。尤其是这张标准照，人们无法统计它的制作数量。在国内，千家万户的百姓家中挂着它；在国外，欢迎周总理来访的人群举着它。至今，这幅照片仍不断出现在国内外的报纸、杂志和电视屏幕上。就连1976年1月的周总理追悼会上，也选用它作为遗像，那时无数的国人仰望着它，任滚滚热泪在脸上流淌。这幅标准照，已经成为周总理的形象化身，铭刻在全世界人民的记忆里。

       标准照的拍摄者叫姚经才。对于许多老北京来说，姚经才的名字就如同“中国照相”的招牌一样熟悉和亲切。这位15岁进入照相馆学徒，37岁时带着家人随中国照相馆从上海迁来北京，1997年患病辞世的特级摄影师，从影几十年来，用手中的相机为无数顾客留下了最珍贵的记忆。在他服务的众多顾客中，除周总理外，还有刘少奇、共和国十大元帅等党和国家领导人，以及一代戏剧大师梅兰芳、铁人王进喜等。他谦和的为人在顾客中留下了良好的口碑，他高超的摄影技艺深深地影响着后人。

       “在我心里，与其说父亲是一个摄影大师，倒不如说他是一个性格开朗热情、爱吃爆肚冯和全聚德烤鸭的可爱老头。” “我是听着父亲讲述迁京盛况和照相馆里的故事长大的。” 继承父亲所钟爱的事业，同样在中国照相馆工作的姚建中是姚经才的小儿子，提起父亲时这样说。在所有的典故中，姚建中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给周总理照相的故事。

姚经才当时为周总理拍摄了多张照片，此为其中一张。

       1956年10月的一天，中国照相馆从上海迁到北京开业还不到一个月，周总理就在警卫人员和秘书的陪同下突然来照相， 当时，姚经才正在给一位解放军和两位大学生照相。一眼就认出总理的姚经才感到非常惊讶，想不到总理会像普通人一样来这个小小的摄影室排队照相。

       那位解放军见到周总理，立时站了起来，向他敬了军礼说：“总理好！”两位大学生也忙向周总理问好。周总理微微一抬右手说：“你们好。”姚经才对周总理说：“总理您很忙，请您先照吧！”周总理笑着回答：“按次序来吧，谁先来谁照嘛！你先给他（指那位解放军）照。”他还询问了那位解放军的单位和工作情况。当得知他是解放军军事学院的学员时，周总理兴致勃勃地和他握了握手。接着，也和那两位大学生一一握手。不多时，那位解放军和两位大学生都照好了相，和总理打了招呼高高兴兴地走了。

       轮到总理照相时，33岁的姚经才和他的助手都有点紧张，坐在照相椅上的周总理看到他们神情有些不大自然，就鼓励他们说：“这是你们第一次给我拍照吧，熟悉就好了。你们是专家，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照好的。”听到这样亲切的话，姚经才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。

       20世纪50年代，人到中年的周恩来气度非凡，一举手一投足都十分到位，只要姚经才一暗示，总理的动作就能做得十分圆满。为了表现出总理的阳刚之美，姚经才使用反差较大的光比，一下子就把总理的伟大形象塑造了出来。

       拍照十分顺利，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拍完了，总共拍了14张散页片。其中有的穿深色衣服，有的穿浅色衣服。

       拍照完毕，周总理关切地和姚经才聊起了天：“你们从上海迁来北京，生活习惯不习惯？来后适应了就好了。要很好地为首都人民服务，为国际友人服务。”姚经才听了总理关心又勉励的话，心里热乎乎的，他对周总理说：“我们一定听总理的话，把摄影工作搞好。”

       送走了周总理，姚经才和助手立即把底片冲洗出来，挑选了4幅最好的送给周总理审阅。总理的秘书回话说：“总体来说总理非常满意。但是，他喜欢一张穿浅色衣服的表情，却希望配上另一张深色的中山装。”姚经才马上按照总理的指示修版，经过极其精心的制作，硬是把头像部分的药膜揭下来，与另一张底片成功地拼合在一起，这样，一幅神采奕奕的周总理标准照诞生了。

姚经才拍摄的周总理照片

       周总理的秘书告诉姚经才，总理准备出访亚、非、拉国家带100张照片。得知这一消息，姚经才和照相馆的其他同事一起加班加点洗出相片，除加洗100张照片外，还特意放了4幅12寸的照片送给周总理。总理接到相片后说：“好是好。送我不能要，应该付钱。”事后，秘书把这4幅相片的钱送到了中国照相馆。令姚经才感动的是，周总理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感谢，还送给姚经才他们一幅相片留作纪念。

       周总理的照片带来了巨大的“广告效应”，许多国家领导人都慕名请姚经才拍照，刘少奇、朱德、彭德怀、贺龙、王光美都来这里拍过照，许多知识界、文化界名人也都来到中国照相馆拍照，尤其是众多电影明星更是姚经才的常客，中国照相馆声名不断扩大。

《憧憬》，1983年，姚经才摄

       那时中国照相馆的橱窗是北京王府井一道亮丽的风景，领袖们的照片、共和国元帅们的照片、电影明星的倩影、全国劳模的形象，都可以在这里看到。共和国总理的名望，使姚经才的名声远扬，数不清的拍摄业务给中国照相馆带来一片红火景象……

       1976年1月8日，深受人民爱戴的周总理与世长辞。这幅被总理一生使用的标准像，被邓大姐定为总理的遗像后，新华社的同志急忙来到中国照相馆要求赶印。中国照相馆存有周总理标准像的底片，姚经才和照相馆全体工作人员连夜加班加点，在9日、10日、11日这三天，赶印了3000余幅8寸大的周总理标准像。印好一部分就跑着送到王府井新华书店，即时供给排长队哭泣等候的人们。

       如今，半个世纪过去了，当年风华正茂的姚经才，已走完了他热爱摄影的人生之路，而他为周总理所拍的标准照，以及为共和国第一、二代众多领导人拍摄的照片，大都成为他们的形象化身，至今仍不断出现在中外媒体上，张贴在寻常百姓家中。姚经才为周总理及共和国众多领导人拍照的故事，通过报刊、网络等众多媒体，而为更多的人们所了解。人们在怀念开国元勋的同时，也对献身摄影事业，为新中国领导人留下珍贵影像的姚经才充满了敬意。